Mar. 31st, 2020

北南这篇可能设在上世纪九十年代,出柜过程好艰难。纪慎语完全没有成年啊喂。
  • 丁延寿带着厚片眼镜,目光不用逡巡,直接锁定丁汉白:“我总在店里忙,顾不上看着你们,你们小姨就是我的眼线,我什么都知道。” 姜采薇崩溃道:“哪有一开始就把眼线亮出来的?!”
  • 丁汉白在自己居住二十年的院子里笨拙起来,像毛头小子进烟花巷,也像酒肉和尚被佛祖抓包。他花钱如流水,尤其买料买书的钱向来没数,因此从墙根儿下的一方草坪开始,一步一顿地看,越看心越痒。除了几本小说之外,纪慎语的书几乎全和古玩文玩相关,许多市面上找不到的竟然也有。丁汉白走到石桌前,有点挑花眼,眼珠难受;转念要开口借,嘴巴也难受。
  • 聚精会神雕到晚上,搁下刀揉了揉变瘪的指腹。他没办法抛光,除非丁汉白允许他进机器房,那他就得借书,两人之间像搭扣子,一环接一环,没师兄弟情谊,也没同行间的好感,就有……嫌隙。
  • 大爷气得搡他,吆喝买卖似的:“就是你这小子!那时候在老师们的车横梁上刻字,什么乌龟王八蛋,什么作业写不完,我抓不住人天天扣工资,你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儿!”  <> 丁汉白早忘记陈年旧事,笑着奔逃,钻进车里还能听见大爷的叫骂。开到街上才逐渐想起来,他那时候铅笔盒沉甸甸,一支笔四支刀,烦哪个老师就给人家车横梁刻字,蝇头小楷,刻完刷一层金墨。
  • 他弯腰凝视那五个小字,撇开内容不谈,字写得真不错,写完刻得也不错。再上手一摸,转折拐角处的痕迹颇深,力道不小,遒劲得很。
    丁汉白通过昨天的情感矛盾确定是纪慎语刻的,但疑惑的是——纪慎语能刻出这么入木三分的字来?用那连薄茧都没有的十指,和画画时乱晃的腕子?
    他琢磨着这点事儿,以至于忘记追究这句骂他的话,打好气去吃早饭,终于和纪慎语碰上面。“师弟。”他把两股拧成的油条一拆为二,递给对方一股,“喜欢瘦金体?”
    纪慎语接过,坦荡荡地说:“喜欢,秀气。”
    丁汉白心中觉得有趣,哪怕是骂人也得挑拣好看的,挺讲究,对他的脾气。
    吃完趁早出门,书包还挂在车把上,铃铛捏响骑出去几米,丁汉白手抬高点就能抓住路旁的垂柳,指甲一掐弄断一条,反手向后乱挥。纪慎语躲不过,况且柳条拂在身上发痒,于是揪住另一头,以防丁汉白找事儿。
    丁汉白左手攥着车把,右手抻抻拽拽不得其法,干脆蛇吃豆子似的,用指甲掐着柳条一厘厘前进,一寸寸攻击,越挨越近,忽地蹭到纪慎语的指尖。
    飞快的一下,丁汉白的手背挨了一巴掌。
    柳条掉落,卷入车胎的轴承里饱受一番□□,落地后又被风吹动,左右都是命途不济。
  • 就这样承认了,等于同时承认富贵竹那次装蒜,还等于表明以后彻底踹掉草包这个外罩。他被丁汉白那通吵闹刺激得不轻,以后其他师哥会不会防他另说,他就轻轻地跟丁汉白叫板了。
    也许是他刚到时不在意丁汉白的看法,时至今日发生了颠倒。
    丁汉白和纪慎语都没再说话,无言地在树下走动晾衣服,认的人那样坦白地认了,问的人那样大方地接了,衣裤挂满摇晃,像他们手掌上摇摇欲坠的水滴。
    丁汉白透过白衫看纪慎语的脸,眼里浮出他的芙蓉石。浮影略去,纪慎语的脸变得清晰,让人思考这是不是就叫芙蓉面。
    丁汉白咬牙,猝不及防地被自己透顶一酸。
  • 姜廷恩屁滚尿流,喊姜采薇做主去了,院子骤然安静。丁汉白捧着书回头,直勾勾地看纪慎语,不隐藏暗示,恨不得额头上写明潜台词——我替你出了气,也该借我看看了吧。
    纪慎语上前接过书:“谢谢师哥。”说完直接回卧室了。
    丁汉白杵在脚下那方地砖上,发懵、胸闷、难以置信,恍然间把世间疾苦的症状全体会一遍。回屋经过纪慎语的窗前,他不痛快地发声:“行事乖张,聪明无益。”
    纪慎语丢出一句:“心高气傲,博学无益。”
    不跟人顶嘴能死了!
  • 盈盈漾漾的镜花水月,忽然把纪慎语的整颗心填满了,他无需抬头,只用垂眸就能欣赏。可这些是虚的,杯盖一遮就什么都没了,丁汉白仿佛能猜透,果真将杯盖盖上。
    纪慎语嗫嚅:“没了。”
    “盛在里边了,时效一个晚上。”丁汉白否定,“送你吧。”
    他该把筷子放好,该及时住嘴不多追问,该吃饱喝足就道句晚安。可筷子已经掉了,伤口已经挖了,只能弥补点什么。
  • 师哥。”纪慎语又叫他,“你不是把它比作老婆吗?”
    丁汉白点头,见纪慎语像倦懒的猫儿,可纪慎语红着脸笑起来,那神情又活像……活像开了情窦,正荡漾着思春。
    纪慎语摸着芙蓉石:“怪不得说好玩不过嫂子。”
    “……”丁汉白手一松,败给了这小南蛮子。
  • 他再次抬脸:“你看上我这肩膀了?”
    纪慎语憋半天:“……千万别划着手。”
    丁汉白几欲发飙,挥掌将纪慎语推开,这时丁延寿在后面幸灾乐祸:“他这是对你不放心,怕你坏了他的功德。”
    “师父……”纪慎语急忙冲丁延寿打眼色,再看丁汉白,那人俨然已经横眉冷对。真是不好惹,他转身去整理库房,结果如何听天由命吧。
    客人来了又走,喜鹊离梢又归,如此反复。
  • 纪慎语搀扶对方朝外走,走到医院花园,他停下看着老头:“爷爷,我虽然帮了你,但不代表我有多善良,不过是吃喝不愁,所以同情心大于对钱财的看重。如果我身负养家的重担,有自己的难处,不一定会帮你。”
  • 丁汉白瞅着他们:“喂个鱼弄得像苏轼登高,怎么了,玉销记又要倒闭一间?”
  • 丁汉白启动汽车:“我想吃炸酱面。”
    纪慎语对着干:“我想吃生鱼片。”
    丁汉白握着方向盘叹一口气,他琢磨清了,自己拉不下脸认错,又哄不来对方,那干脆就杠着吧,杠来杠去可能还挺痛快。当然,主要是他不爱吃生鱼片,完全不想迁就。
  • 胡同串子让他好一通找,各家院子虽然破,飘出来的饭倒是香,终于找到大门,丁汉白卯足劲儿吆喝:“收破烂儿嘞——收旧油烟机——”
    余音没来及绕梁,张斯年攥着花卷冲出来:“哪个王八羔子从我门口抢生意?!欺负残疾人,我到残联告你!”
    定睛一看,看见丁汉白拎瓶茅台立在门口,像败家公子哥走访困难群众,一分关怀,九分嫌弃。这公子哥阔步而入,环顾一周撇撇嘴,后悔没约在外面。
  • 这四人各自准备,家里雕刻的工具个个都能当凶器使,姜廷恩还揣一大块田黄石,比板砖都沉。他们计划天黑后让纪慎语在巷子里转悠,其他人潜伏着,争取把流氓一举拿下。
  • 丁汉白满手的泥土,小臂也沾着,衬衫也沾着,抓痒时脸颊也沾一点,可是衬着黄昏的光,不妨碍他英俊倜傥。
    光花钱买不来尊严,何况人有嘴有心,他终于说:“我比较喜欢玫瑰了,能不能把印章还给我?”
    纪慎语怔得更厉害,原来弄这么多,就是为了要玫瑰印章吗?
    他取出修补好的印章走出去,走到丁汉白面前,朝底部哈一口气,然后把字印在丁汉白的手背上。红色的字,青色的血管,像红玫瑰和它的茎。
  • 这人好生奇怪,纪慎语喊:“师哥,那你愿意带我去潼村吗?!”
    丁汉白难得扭捏,半晌丢出一句“我愿意”。
    好家伙,树上小鸟臊白人似的,竟吱哇了个惊天动地。
  • 纪慎语觉得寓意太美,喃喃地说:“我很喜欢听你讲我不了解的东西。” 丁汉白这被一句话哄住,简直想撬开纪慎语的脑壳看看里面什么有,什么没有,好知道他讲什么能唬住人。
  • 屋外太阳已落,黑沉沉的,纪慎语被骂得扭着脸,脸颊愧成红色。骂声停止,他要想安生就该不发一言,可怎么忍都忍不住,压着舌根问:“你是不是烦我?”
    他有些颤抖:“因为没好好上学所以烦我,我会改正。如果因为遇见了不起的人,对比之后烦我,我应该怎么办?”
    丁汉白静心,气息也稳住,心脑却悄然混乱,答不出一字一句。
    纪慎语起立,竟惶然地在床边踱步几遭,而后才走向门口,像极了一只找不到窝巢的小鸟。丁汉白看在眼中,咬紧齿冠没出动静,训完就哄,那还有什么作用。
  • 可怜梁鹤乘心烦,得知“丁汉白就是丁汉白”只能自己消化,再想到纪慎语说过师父是丁延寿,合着一门师兄弟彼此瞒着拜师,还切磋一番。
    演变至此,师哥还要“招安”师弟。
    梁鹤乘愁得肺疼,同时又惊奇丁汉白与纪慎语的缘分之深。
  • 纪慎语明着的一面被嫌弃,暗着的一面被欣赏,左右都很满意。然而这十分短暂,他作为“那个人”将拒绝丁汉白的往来请求,以后也会渐渐失去丁汉白的惦念。
  • 丁汉白气得发笑,可真是生气吗?
    他仰慕的人和他欣赏的人是一个,他求而不得和他颇为在意的人是一个。
    那股感觉异常奇妙,以至于将一腔情绪转化为冲动。丁汉白许久没狂奔追逐过什么,到家下车,绕开影壁,碰翻富贵竹,奔至门外狠命一撞!
  • 丁汉白问,手疼不疼。做玉童子、做合璧连环、做玉薰炉时,手疼不疼?他心跳很快,太快了,于茫茫荒野寻找续命篝火,簇地一跃,要燎下心口的一块肉。
    什么说辞都见鬼去吧!
    他握着那手:“……我不想让你疼。”
  • 丁汉白的脸色精彩非常,红白错乱眼神明灭,他扬长而去,没面儿也要端十足的架子。一口气走出小院,不带停,绕过影壁一屁股坐在水池边。
    含恨抓一把鱼食撒进去,心跳如摆尾,欢得荡起阵阵涟漪。
    又抓一把,为自己一天的胡思乱想,再抓一把,为上赶着接放学。他犹如猛兽,面对那人时张牙舞爪,此刻背地里就成了困兽。
    见不到想,见到便笑。见不到思之如狂,见到便心花怒放。
    丁汉白难以置信,难道他对纪慎语有意思?可纪慎语是个男孩子……他在琢磨什么乱七八糟?!
    直坐到夜色四合,他起身走了。
    翌日一早,丁延寿喂鱼,只见一池被撑死的鱼肚白,好不冤屈!
  • 甜丝丝,软绵绵,酥皮酥掉他半身。
    他从未如此细嚼慢咽过,一粒渣儿都咂摸半天,而喂他的纪慎语早离开不见人影,他却天赋异禀,对着空气生生涨红脸面。
  • 不讨厌……丁汉白心思百转,不讨厌不就是喜欢?喜欢不就是爱?爱不就是爱得死去活来?爱得死去活来不就是非他不可?
  • 他跳下,蹬上纪慎语的马,隔着棉衣环抱住对方,那样柔软。牵扯缰绳,吼一声令马奔跑,有意无意地,用胸膛狠撞纪慎语的肩膀。
    纪慎语张着嘴巴,冰雪灌进肺腑,可身体却在颠簸中滚烫。一下下,他被丁汉白撞得魂飞天外,羊群,干草垛,所经事物飞快后退,他陷在丁汉白的怀中一往直前。
    天地漫长,时光永久,四手纠缠一截缰绳。
    风也无言,雪也无言,一两双吹红的眼睛。
  • 丁汉白的嘴上功夫向来不输,再加上武力镇压,终将对方逼得卸力。纪慎语不再犟嘴,陡然弱去:“就当我是犯贱。”
    后面逼问的话忘却干净,丁汉白温柔地捧对方脸颊:“你就不能说句软话?”他俯首蹭纪慎语的额头,“敢在桌下踢我,就是恃宠而骄,那骄都骄了,不能关爱关爱宠你的人?”
  • 他并非大发善心,而是真心喜欢,再是觉得有缘。清清冷冷的白玉瓶,倒出一枚珍珠扣,叫他浮想联翩。
  • 丁汉白忽然一笑,说:“我今天可没主动招惹你,处处克制,你什么感觉?”
    沉默,这道题没法答,丁汉白笑得更明显:“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?那我这欲擒故纵还继续吗?我本来准备耐着性子纵你个三五天,可这一天还没过完,我就蚂蚁噬心了。”
    纪慎语昏沉立着,那人词不害臊,句不要脸,他连瞧都不敢瞧。
  • 丁汉白凑上去,眼瞅着那条缝儿豁大,迎接他,连着被中发烫发软的身体。他抱住,一只手在外搂着被子,一只手在内胡作非为。腰,背,沿着脊柱摸到后心,他卡在纪慎语腿间,在天灾之下感叹祸福相依。
  • 他一把揽住, 合上册子, 说:“珍珠, 我熬了一通宵画的, 浓茶根本吊不住精神, 我全靠想着你才行。”
  • “一盏月亮送我,一块枣花酥留给我,一地玫瑰换个印章,你老婆知道吗?”
    “你亲我摸我,嘴巴舌头被你搅弄个遍,要害地方叫你锁着门窗检查,那春宫图都给我画了!你敢对你老婆坦白吗?!”
  • 去他妈的师兄弟,他只要举案齐眉!
  • 纪慎语藤蔓缠枝似的抱着他,献祭的姿态,情切的话语,被他逼至悬崖处却把他视作一线生机。他可真坏啊,可坏成这样怨谁?怨天怨地,怨这南蛮子总往他心口撞,就怨不着他自己!
  • 这是件有情意的东西,正配有情意的人。
    丈量尺寸勾画轮廓,开切割机,他将那小玉瓶切了。薄薄的白玉片,向光通透,背光莹白清润,他捏一只最细的笔,伏案屏息。
    丁汉白和纪慎语分居南屋北屋,不出半点声响,只有手里的窸窣动静。外面那样热闹,扫房子的,烧大肉的,皆与他们无关。他们在桃枝硕硕的季节相识,一晃已经白雪皑皑,冷眼过,作弄过,一点点亲近了解,剖了心,挖了肝,滋生难言的情爱,冒着不韪的压力赌上这生。
    丁汉白蓦然眼眶发紧,却不影响手中动作,一边凸榫,一边凹槽,一边龙纹,一边凤纹。双面抛光,分为鸡心佩,合为同心璧。
  • 丁汉白发狂:“你再编!你干脆说你们扬州遍地童子鸡好了!”他冷哼一声,哪像个动了心思求欢的,倒像是地主恶霸追债的。有人做榆木疙瘩柳下惠,他不行,他要选风流饿鬼花下死。
  • 他将那物件儿搁在纪慎语腿上,拿水杯,硬生生地打翻在床。
    “啊!”
    热水迅速洇湿一片,纪慎语慌忙挣扎,要抢救自己的床褥。
    丁汉白说:“这床没法睡了。”
  • 丁汉白又问:“我杀鸡好不好看?” 纪慎语乐道:“好看,明年能杀猪吗?”
  • 众人新奇惊讶,不知这是亲朋还是仇敌,张斯年环顾一圈,瞧见那三车器玩,喊道:“——六指儿!你就这么走了,我以后跟谁斗技?!”
    他突然大笑:“你这辈子造了多少物件儿,全他妈是假的。要走了,今天我给你添几件真的!带不去天上,塞不进地底,你兹当听个响儿吧!”
    张斯年从旧包掏出一件花瓶,不待人看清便猛砸向地面,瓷片飞溅响响亮亮。丁汉白高声报名:“金彩皮球花赏瓶!”
    张斯年又摔一个,丁汉白继续:“青花八方缠枝碗!”
    这一股脑砸了三四件,遍地碎瓷,价值数十万。张斯年祭出珍藏给这六指儿,给这分不出高低的唯一对手。砸完,将旧包拉好,转身便走。
  • 纪慎语问:“我丑着你了?”
    丁汉白支吾:“……你从哪儿弄的衣服?”
    纪慎语找店里伙计借的:“管得着吗?”
    这二人拌嘴吵架一向如此,全靠提问,绝不回答。
  • 那俩擀皮的更不用说,速度奇快,力道极均匀,每一片面皮都大小如一、薄厚适中。这一家子雕石刻玉的神仙手,此刻悠哉地干着凡人活儿,小菜一碟。
  • 他侦察兵上身,他特务附体,把那纸张都要凝视透了,每行的第一个字能不能相连?斜着呢?倒着呢?
    没有,什么都没有,这狠心冷静的小南蛮子,近半月没见怎么那么自持?!
    丁汉白终究没琢磨出什么玄机,放弃般折好,却在装回信封时眼睛一亮。信封里面藏着一行小字,是他熟悉的瘦金体。
    ——师哥,玫瑰到了花期,我很想你。
  • 及至北屋廊下,他推门之际听见什么动静,一回头,在漆黑夜空中看见绽放开的巨大烟花。
    红的,蓝的,黄的,莹着光,一朵接着一朵。
    春节已经过完,谁这时候突然放花?
    刹儿街尽头,丁汉白叼着烟立在角落,靠近外墙的地上搁着几盒点燃的烟花。五彩缤纷,带着响,应该能引起一些注意。
    纪慎语立在屋门前痴痴地看,等到最后一朵湮灭,仿佛一切斑斓绚丽不曾发生。还未失落,又有一点亮光,隐隐的,飘忽着。
    丁汉白在河边摘了新发的柳条,弯折,糊两层白宣,加一只小碟,点上,此刻晃晃悠悠的孔明灯一点点深入天空。
  • 纪慎语没脸见人,出溜进被子里,奈何张斯年护短,冲到床边接着骂:“六指儿他徒弟!你好歹也是个带把儿的,居然能叫这孙子弄得床都塌了!你跟个狐狸精有什么区别?!”  丁汉白立起来:“你徒弟我色欲熏心,满脑子下三路,你吼人家干什么?小心梁师父夜里给你托梦。”
  • “把想我的话写在信封里,你不怕我没发现?”他忽然问。
    纪慎语说:“没发现省得惦记我,发现了就知道我惦记你。”
  • 丁延寿问:“你想怎么做?” 丁汉白说:“我想让你好好休息,病恹恹的,怎么收拾我?”他缓缓起身,抱了抱姜漱柳,抬手摸了摸姜漱柳长出的白发。
  • 这二人越说越来劲,生生把困意说没了。半晌一扭脸,这破地方,就身旁的人比较宝贝,顿时爱意剧增。思及此,重新抱住,又美美地睡了。
  • 纪慎语立在一旁,他没那慧眼,可他懂制造。行里有“一方抵十圆”的说法,这方器向来比其他器型珍贵,还有那遍布全身的开片,是哥釉著名的“百圾碎”。
  • 挑一粉青釉贯耳瓶,擦擦放于头厅;二厅,倚墙的矮柜上放黄花梨四方多宝匣,旋出四只抽屉可以扔钥匙和零钱;客厅茶几搁花丝金盒套玉盅,盛纪慎语爱吃的点心;忘了门口,放紫檀嵌珐琅脚蹬,省得穿鞋弯腰费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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